顺西风晚钟三四声,怎生教老僧禅定。
——《寿阳曲?烟寺晚钟》他还长于写恋情,却又是那样刻骨镂肤的深刻,像“从别后,音信绝;薄情种害杀人也。逢一个见一个因话说,不信你耳轮儿不热”,“他心罪,咱便舍,空担着这场风月。一锅滚水冷定也,再撺红几时得热!”(俱《寿阳曲》)他还写些很诙谐的东西,像《借马》(《般涉调?耍孩儿》),写吝者买一马,千般爱惜,不幸为人所借。他叮咛再四,方才被借者牵去:“懒习习牵下槽,意迟迟背后随,气忿忿懒把鞍来鞴。我沉吟了半晌语不语,不晓事颓人知不知?他又不是不精细,道不得他人弓莫挽,他人马休骑。”他是那么样的万分不愿,却又“对面难推”,只好叮叮咛咛的吩咐道:“不骑啊,西棚下凉处拴。骑时节拣地皮平处骑。将青青嫩草频频地喂。歇时节肚带松松放。怕坐的困,尻包儿款款移。勤觑著鞍和辔,牢踏著宝镫,前口儿休提。”后来的弋阳调的小喜剧《借靴》,显然便是从此脱胎而出的。可惜致远这类的散曲不多,否则其成就当远在王和卿以上。
马九皋字昂夫,所作多小令,只是宴饮时的漫唱,貌为豪放,而实中无所有。像“大江东去,长安西去,为功名走遍天涯路。厌舟车,喜琴书,早星星鬓影瓜田暮。”(《山坡羊》)其实,当时一般老官僚们所作的散曲,大都是这一类的不痛不痒的自夸恬退的东西。张云庄(张养浩见《元史》卷一百七十五)(名养浩)的《云庄张文忠公休居自适小乐府》(《云庄休居自适乐府》有明成化刊本,有孔德图书馆石印本,有金陵卢前刊本),全部都是如此。“紫罗襕未必胜渔蓑,休只管恋他,急回头好景已无多。”(《梅花酒兼七弟兄》)从这样浅薄的情绪里出发的歌曲,自然不会是很高明的。有名的不忽麻平章(一名时用,字用臣)的《点绛唇?辞朝》:“宁可身卧糟丘,索如命悬君手”一套,其情绪也全同于此。大约许多“公卿大夫,居要路者”的所作,其作风大都是趋向于这一条路的。